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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关于祖国的散文(余光中思念祖国的散文)

2022-05-30 12:15 作者:汤茗观点 围观:

中学课本里有首诗:小时候/乡愁是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初学时只知此诗名叫《乡愁》,对"乡愁"两字的深层含义却不甚了了。没有离开,怎会有思念,怎会有故乡。"乡愁"对一个孩子来说总是无法触摸的。

刚走出校园,我遇到了这样一首诗:酒入豪肠 /七分酿成了月光 /剩下的三分啸成剑气 /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多么豪迈的《寻李白》,让当时梦想倚仗走天涯的我顿时豪情万丈。

不顾钱钟书先生的提醒(鸡蛋好吃就行了,不必非要找到那只下蛋的鸡),我要找到这位"绣口吐盛唐"的诗人。

结果令我惊叹,豪迈的《寻李白》和多情的《乡愁》,竟出自同一人:余光中。

接下来的发现更让我大吃一惊,余光中不但是个风格多变的诗人,他在散文、杂文、评论、翻译等领域也颇有建树,而且对绘画、电影、摇滚乐等艺术形式也都很有见地。以至于很多人说他是个"艺术上的多妻主义者"。

我们可以从散文集《听听那冷雨》中,一窥余光中的"多妻"样貌。

余光中:诗歌散文是我的最爱,绘画电影摇滚也是心头好

一、作为散文家的余光中

余光中曾说,诗歌、散文、评论、翻译是他写作的四度空间。前两者更体现在他艺术风格上的"多妻"性。根据作品题材和要表达情感的不同,或大气壮阔,或细腻柔绵。

在散文《万里长城》中,余光中写到,他在《时代》周刊上看到当时的美国国务卿基辛格登上长城的报道和照片,觉得非常愤怒。认为基辛格的双脚是"陌生而鲁莽"的。长城是"每个中国人的脊椎,不容他人歪曲。"因此,"他的愤怒里还有忌恨和羞辱。"

这篇文章表达作者对祖国的思念和崇敬,所以,情感饱满壮阔,语言节奏紧凑甚至不乏激烈。

比如,当他看到报道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大骂一声"我操他娘!"然后"一拳头打在桌上。"甚至连"烟灰缸都吓了一大跳。"

对于长城,余光中则用"雉碟俨然,朴拙而宏美"来形容,说长城是"一座长达万里的哭墙,仅有一面墙的一座巨庙"。让人顿生庄重之感。

当他想给长城写封信而不得的时候,长城又亘古不变地昂然屹立,"从古到今,人来人往,马嘶马蹶,月缺月圆,"看"李陵出去,苏武回来,孟姜女哭,基辛格笑"。历史的厚重感呼之欲出。

余光中:诗歌散文是我的最爱,绘画电影摇滚也是心头好

虽然写这篇文章时,余光中还没有到过长城。但长城对中华民族的意义,却不容别人践踏,连伏尔泰说长城"竖向恐怖"这样的话,都让他心生不快。

《万里长城》通过对长城象征形象的歌颂,表达对历史对文化对故土的热爱、思念、怀望和期盼,这种感情真挚得近乎苛刻,甚至容不得一个贬义词或者一双陌生的脚。文章风格如塞外飞驰的战马,又如远古恒久的钟鼎,大气磅礴,气势如虹,爱恨分明。

《看看那冷雨》则风格一转。余光中撷取传统诗词精华,让读者好似伴随古琴音韵,回到祖国的"杏花春雨江南"。文章整体风格呈现一种绵长悠远的氛围。

余光中:诗歌散文是我的最爱,绘画电影摇滚也是心头好

他会直接引用原诗。比如说美国的落基山,其气象既没有唐诗中北方山脉的"荡胸生层云",也缺乏宋词中南方山间的"商略黄昏雨"。而要领略"白云回望合,青蔼入看无"的湿润苍翠山色,则是台湾更好。

他也会将诗词合并拼贴。比如说到江南雨,他写到"杏花春雨已不再,牧童遥指已不再,剑门细雨渭城轻尘也都已不再",两短一长富有节奏的句子里,藏着唐宋元三代四位诗人的作品。组合得不着痕迹,让人对江南春雨生出无限怅惘。

余光中更会借鉴古代诗词韵律,用在自己的文章里。在《看看这冷雨》中,他最常用李清照的叠词手法。比如"点点滴滴,滂滂沱沱,淅沥淅沥淅沥",直接由"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而来。还有如"滴滴点点滴滴","细细琐琐屑屑","忐忐忑忑忐忑忑"等,无不表现出作者对叠词的喜爱。

和叠词形成的反复吟诵相对应的,还有中国特有的对仗句式,比如"美丽的霜雪云霞,骇人的雷电霹雳""白得虚虚幻幻,冷得清清醒醒""急雨声如瀑布,密雪声比碎玉"等等,同样为文章增添无限诗意。

当然,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是作者由雨而发的故国忧思。比如"一打少年听雨,红烛昏沉。两打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三打白头听雨在僧庐下......""雨是一滴湿漉漉的灵魂,窗外在喊谁。"

余光中能在一张图片中回到祖国,也能在雨声中回望故国历史。对故乡的思念,可以是蓬勃而出如长城般的壮阔,也可以如细密绵长的雨丝,浸润每个读者的心。也许这就是余光中散文的魅力吧。

余光中:诗歌散文是我的最爱,绘画电影摇滚也是心头好

二、 作为评论家的余光中

说余光中艺术上的"多妻",不如说他"多栖"。他既置身文学之中,写诗写散文,更能置身于外,从大的视角来分析现代诗歌,分析台湾地区和海外的作家群体以及他们作品的发展脉络。

散文集《听听这冷雨》中,收录了多篇余光中对现代诗歌的分析评论文章。如《新现代诗的起点》《大诗人的条件》《现代诗怎么变?》《现代诗之重认》等。

余光中对诗歌评论是多维度的。

从诗人个体角度。余光中将诗人罗青看作台湾现代诗人的代表,通过对他作品的多角度分析,挖掘其作为一个时代的诗歌引领者的风格特色。

从诗人群体角度。诗人奥登对"大诗人"有个评价标准。余光中根据这个标准,结合自己的理解,认为诗人之所以能够称为"大"者,不仅从诗歌数量,更要从诗歌的广度、技巧和蜕变上,做到"生生不息",让诗歌的生命有"流动之感,飞跃之势"。

在诗歌创作的角度,余光中从诗歌和西方文化的联系上,分析主题和技巧,以及如何从诗歌中表现诗人的"小我和大我"。

对于现代诗歌的历史沿革,余光中则建议编纂几部反映诗歌历史发展脉络的诗集,既是对以往的总结,也是对后世的一种启迪。

余光中:诗歌散文是我的最爱,绘画电影摇滚也是心头好

余光中本人的诗歌创作,也经历了一个复杂的过程。他说:"少年时代,笔尖所染,不是希顿克灵的余波,便是泰晤士的河水。所酿业无非1842年的葡萄酒。"那时的余光中,表现着强烈的西化主义,根本无视读者和现实的走向。

他承认自己的写作风格经历了先西化后回归的过程。但这不但是当时文学界的普遍现象,在艺术界也如此。他在《云开见月》中,借谈论画家刘国松的艺术道路,分析了艺术界的三种人,也是对待中国传统文化和西方文化的三种态度。即孝子、浪子和回头的浪子。

诗人余光中和画家刘国松,都经历了孝子浪子,最后浪子回头成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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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作为艺术家的余光中

从余光中的评论文章中,我们不难发现,他不但是诗人、散文家、评论家,他还是艺术家。因为他对电影、绘画、音乐都有研究,深谙其发展脉络和艺术魅力。

关于绘画,余光中对中国传统水墨山水画和西方各种流派的绘画,有着极高的鉴赏力。在《用现代中文报道现代生活》一文中,他就批评有些新闻工作者不专业,报道西方绘画展览时,竟然分不清印象派和抽象派,随便拉扯给普通观众造成困扰。

余光中了解电影艺术,尤其关注欧洲新浪潮电影。比如他多次在文章中提到意大利著名导演安东尼奥尼。甚至会直接使用"安东尼奥尼的镜头摇过来摇过去","安东尼奥尼的镜底勒马洲的望中"这样的句子。

余光中:诗歌散文是我的最爱,绘画电影摇滚也是心头好

余光中还非常熟悉电影语言。在《万里长城》里,他运用电影镜头的推拉手法,"谛视那幅图片,久久不动。"又在"不知不觉"中,"把焦点推得至深至远",看到万里长城的全貌。

然后,又运用电影蒙太奇的手法,"伸出手去,摸到的不是书房的粉壁,而是肌理斑驳风侵雨蚀秦月汉关屹立不倒的古墙。"他缩回手,掌心里依然留着"坚实厚重的触觉"。随之而来的镜头里,"美国人不见了,所有人都不见了",眼中全是古往今来长城经历的一切。

余光中将电影语言电影技巧熟练地运用在写作中,让自己的散文更传神,更有画面感,也更增添了作品的魅力。

余光中认为电影和文学有着密切联系。对于台湾电影在二十世纪中期的无所作为,余光中直接在文章中建议:"我们的电影界一向缺乏文学修养,也没有向文学好好学习的精神......新兴电影在西方文化界早已成为影响深远的前卫艺术,我们的电影要成为文化界尊敬且喜爱的艺术,请从接触纯正的现代文学开始。"

被打上思乡标签的余光中,如果说他很喜欢披头士乐队,会不会有点难以置信?但他自己是这样说的:"因为喜欢上美国南部的灵歌、蓝调、摇滚,才激发起自己的乡愁。"

余光中:诗歌散文是我的最爱,绘画电影摇滚也是心头好

余光中写了很多关于摇滚乐的评论文章,他对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的民谣歌手非常熟悉,比如被称为民谣女皇的琼·贝兹(书中译为琼·拜斯)、民谣歌后朱蒂·克林斯(书中译为久迪·柯玲斯)。他专门撰文评论两位歌手的音乐发展成就,说前者在抗议歌上花费太多精力了,而后者在音乐及文学修养上要高过前者。

关于琼·贝兹,我们可以多了解一些。她和鲍勃·迪伦有过一段感情,也曾令年轻的乔布斯非常着迷。乔帮主一度还想追求这位比自己大很多女歌手。

余光中最感兴趣的还是披头士,他不但在多篇文章中写过披头士,还嫌不过瘾,又翻译许多评论文章。《论披头士的音乐》可以让我们从余光中的角度,了解这支伟大的乐队。

说到这儿,我们就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说余光中是艺术上的"多妻"者了。他写诗,写散文,写评论,做翻译。同时,还对几乎所有艺术门类都有深入了解,东西方绘画、电影、音乐等等,他都关注、评论,且见解独到。

中国当代铜建筑之父朱炳仁说,把艺术当做诗来做,把诗当做艺术来做。好的艺术是相通的,都是美的表达,都是真情实感的展现。这句话用在余光中身上无疑再准确不过了。

余光中:诗歌散文是我的最爱,绘画电影摇滚也是心头好

四、枝叶向上,扎根故土

以一首《乡愁》闻名多年后,"艺术多妻者"余光中得以回到故乡。踏上故土能否让他一解乡愁呢?

余光中说:"人就像一棵树,枝叶要不断往上生长,不断吸取新鲜的阳光雨露。但根却要往下扎。发展重要,守护也很重要。如果困在浓浓的乡愁里,而阻碍了向外发展,也是不好的。"

余光中就像一棵树,他的根稳扎在故乡的泥土中,故国厚重的历史和文化滋养着他,同时,他的枝叶也一直在尽力向外生长。他在全世界游走,接受多样的文化氛围,接受不同地区土地的滋养。

他怀念祖国的江南杏花春雨,也喜欢美国的民歌摇滚。他既想抬头就看见北斗七星,也接受南十字星座的异国天空。他的枝叶不管伸向哪里,根却始终扎在故国的土壤里。

余光中:诗歌散文是我的最爱,绘画电影摇滚也是心头好

晚年的余光中实现了重返故乡的愿望,他的诗歌也由乡愁转向对大自然的关怀。

因为全球气温升高,他在故乡的冬天,没有看到童年记忆里的雪,于是便写下一首名叫《冰姑雪姨》的诗:

冰姑你不要再哭了/再哭,海就要满了/北极熊就要淹了/许多岛就要沉了

他也为宣传戒烟,写下《控诉一支烟》:

用那样蛮不讲理的姿态/翘向南部明媚的青空/一口又一口,肆无忌惮/对着原是纯洁的风景/像一个流氓对着女童/喷吐你满肚子不堪的脏话

所有伟大的作品,都要从"小我转向大我"。余光中的乡土情怀不只对自己祖国,他对世界其他民族,以及整个地球的未来,都怀着最深沉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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