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矛与盾好看吗
文|令狐伯光
10月23日，在重庆落幕的“2021儿童科幻大会”和“第十二届华语科幻星云嘉年华”，中国科幻第一人大刘刘慈欣出席了，事后有采访大刘又发表了一些言论。
其中那一段“不论是科幻文学还是影视，当下最重要的仍是加强科幻原创内容的创作。中国科幻应抓紧加强整体创作水平，向世界展示更多优秀作品。”
不得不说大刘在这个采访当中透露出很多关于技术，影视工业和内容的看法，真的甩很多中国影视产业业内的大佬（他们眼里可能赚钱是重要的），这真的不是恭维大刘，他说得确实有道理。
比如关于中国科幻影视的发展，刘慈欣说“除了要创作更多有影响力的科幻文学IP，还需在创意上进一步加强。”
说白了就是一个道与术的问题，刘慈欣后面就说了“科幻影视是一个创意密集型项目，创意一部分来自电影本身的特效制作，另外一部分则来自电影所讲述的故事。”
最后刘慈欣认为现在中国科幻影视“重特效，轻剧本”的倾向，他觉得“一个真正好的故事，即使没有一流特效，也可以获得成功。而且中国不但缺科幻作家，更缺的是懂科幻的科幻编剧。”
可以说，大刘说出当下中国科幻甚至是整个影视剧都有的很多问题，只是结论上我个人认为大刘错了。倒也不是错了吧，而是我个人觉得这个道与术的问题，应该不是对立的关系，而是并立的关系。
刘慈欣说的不重特效，剧本好的中国科幻？其实已经出现了
刘慈欣说的当然是有道理的，毕竟中国科幻应该没有比他更了解了。科幻文学他就是中国第一人，首部国产硬科幻大片《流浪地球》他全程参与，还是监制；导演郭帆都逊色不止一筹，吴京就差得更远了。
刘慈欣说出了中国科幻面临的问题，相信大多数人也懂他的意思。
一部好的科幻电影，甚至是好的电影都不需要大量的特技，工业技术。其强大的科幻叙事，科幻点子，科幻内涵，甚至是角色情感内核就可以吸引大量的观众，拍出来一部好的科幻电影。
这个就是我们所说的软科幻，或者小成本科幻电影。
比如经典西方科幻电影《2001太空漫游》《人工智能》《银翼杀手》《超时空接触》等等，年头比较近的《月球》《这个男人来自地球》《机器姬》等等，这些科幻电影跟现在的科幻电影比起来，特效技术不能说不堪入目，但确实是不够的。
但是它们仍然被视为“科幻经典”，而且可以说影响深远。
《2001太空漫游》里面的星际旅游，人工智能叛变和科幻哲学的思辨，《人工智能》里有人工智能与情感，《银翼杀手》里高科技社会和下层人贫困生活的反差，开创的赛博朋克美学风格和科幻理念等等。
这些科幻片牛的地方就在搞出了一些新颖的概念，创造了科幻美学甚至是科幻理念，这些概念在十来年，甚至未来几十年都还不过时，甚至是影响深远，就像刘慈欣自己《三体》里宇宙“黑暗森林法则”。
相反，《变形金刚》漫威超级英雄电影卖得好又怎样？这种爆米花电影终究是爆米花电影，电影特效确实很好，可电影技术是一直在发展的，十年以后呢？二十年以后呢？
比如现在漫威电影还在巅峰观众可能不觉得，大家是否觉得越拍越烂的《变形金刚》系列已经不火了？可2017年的《变形金刚5》距离现在不到5年，中间还有一部外传《大黄蜂》都没有什么水花。
所以，这种爆米花大片未来肯定会有更好的快餐取代它们，好的剧本，好的概念，真正有深度的东西才是科幻电影最重要的东西，特效只是术，而不是道。
这个跟任何文化文化产品都一样，真正创造，改变和引领的文化作品历久弥新。
比如正在上映口碑票房扑街的电影《第一炉香》，但人家张爱玲的原著小说初载是1943年，传到今天快要一百年了，以前那些当初火了一把各种网络言情小说，今天能有人想得起都很困难了。
道理就是这个道理，相信大家都懂是什么意思。
其实不止中国大片了，现在的好莱坞科幻大片这个毛病也越来越严重，政治正确就不提了，故事空洞无味却用特技来填补苍白的内容，真的是越来越不好看。
《流浪地球》之所以成功不是他特效多牛逼，而是庞大的故事，紧凑的情节，张驰有度的环节和刘慈欣原著出众的科幻概念，加上首部中国重科幻大片吸引了观众，最终才爆发了。
当然，这是中国科幻大片甚至是商业大片出现的问题。
实则中国科幻发展得太晚了，经过《流浪地球》的爆发，《上海堡垒》的扑街，这两三年时间的铺垫和启发，最终还是诞生了这样的软科幻电影，虽然学习西方科幻明显，但至少看到了这种可能。
一部就是暑期档接连上映的三部“科幻网大”其中的一部，前两部《二号地球》《火星异变》方方面面借鉴明显，而《太空群落》虽然学习明显，但我觉得已经是部不错的软科幻电影了，投资只有800万。
《上海堡垒》的3亿投资，足够拍4部《太空群落》了。
另一部就是获得刚刚结束的平遥电影节最佳电影的《宇宙探索编辑部》，也是郭帆监制的，虽然电影还没有上映，但口碑好评如潮，同时豆瓣拿下8.7分的高分，我个人相信它上映未必票房爆炸，但对于中国软科幻电影肯定影响深远。
同时希望这样的国产软科幻电影越来越多，中国的一些投资人和导演也可以从这种软科幻影视剧开始，拍些有意义的不需要特技，或大量特技的科幻影视剧！
中国科幻重特效轻剧本？能先把特效大片做好就谢天谢地了
刘慈欣说中国科幻重特效轻剧本肯定是正确的，但我认为有点跑偏了。电影技术不是万能的，但工业时代工业化确实吊打一切。
如果具体到电影上来，剧本和特效都是重要的。没必要非此即彼，普通人觉得好看的科幻片就是特效剧本双优秀的电影。普通观众，特别是被好莱坞大量精致特效轰炸后的观众，如果特效不好看， 肯定不满意。
毕竟大多数观众来看电影不是来看小说，看科幻论文和看科幻哲学的。人家看科幻电影就是看科幻脑洞，用特效轰炸自己眼球来娱乐的。特效和剧本不是一对矛与盾的兄弟，不存在特效好了，剧本就一定会差劲，或者反之。
如果一个导演觉得特效和剧本需要取舍，那就是拍科幻大片的条件不够，说白了就是没钱。
科幻片什么都可以省，但特效和剧本应该是并立的关系而不是对立的关系。相比之下演员是最不重要的环节，现在是只要不是演技烂到流量明星那样，随便找几个实力派演员都可以，科幻片的主角就是特效和剧本。
这个时候可能有人就会说，很多好莱坞还有很多经典的软科幻，像《这个男人来自地球》《前目地的》《彗星到来的那天》都没有什么特效，甚至都没有什么外景，就是几个演员围在一起“聊天”。
相反中国科幻大片《上海堡垒》，特效，剧本什么都有了，但是演员和导演把它毁了。于是这些观众会信誓旦旦地说，这两个例子是特效，剧本，导演和演员到底谁是主要的？
这个也是有道理的，科幻电影和任何大片在意的都是这个。但如果具体到中国电影产业上来讲，很多人就忽视这个东西了。
——产业发展状态。
那就是中国影视产业发展还不行，没有建立成熟的产业链。具体到科幻电影上面就是中国科幻影视剧的盘子还太小，科幻题材在当下中国影视市场还不是主流，涉及到的根本问题就是赚钱嘛。
虽然现在网友都很讨厌各种“资本行为”，但是影视剧终究是文化商品，尤其科幻片更是电影工业文化商品的皇冠了。
大家谈到科幻电影，不管软科幻还是硬科幻就爱拿美国科幻电影比较，可是有多少人考虑过人家美国电影产业，科幻大片的发展呢？
美国科幻电影的发展就不科普了，很早就有了。但据我所知1968年《2001太空漫游》时期的60年代，70年代早期美国科幻电影都是讲内涵的闷片，这电影后来影响巨大，但当时票房是扑街了的。
最关键的是当时那个氛围，整个美国电影市场科幻大片数量很少。
那么是什么时候美国科幻特效大片开始多了呢？答案是1977年，乔治卢卡斯的《星球大战》，整个《星球大战》系列不但开创了美国科幻大片的风潮，而且三部曲，大特效，个人英雄主义等等模式，可以说影响了全世界商业系列大片的发展。
美国科幻包括大量美国电影，比如科幻电影人家都是先得有《星球大战》系列这种赚钱的，背后的公司赚了钱，有了钱才会投资电影人想拍的软科幻，软硬结合才是王道。
美国科幻电影市场真的是这样，我们也应该学习美国电影模式。艺术科幻《2001太空漫游》《银翼杀手》我们要有，商业和艺术结合的《终结者》《黑客帝国》我们要有，纯粹的爆米花《变形金刚》，漫威宇宙我们应该也要有。
成熟的市场是一个阶梯性的关系，绝不是二元对立的关系。
尾声
最后，当下中国科幻最大的问题，整体看大刘说得还是对的。就是中国太缺乏了解科幻的影视从业者，导演，编剧和其它工作者，比中国科幻作家还稀缺。
中国导演除了少数，都严重缺乏科幻的审美鉴赏能力。给他足够的钱，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花。比如被骂的《上海堡垒》就是明显的例子，明显导演和整个团队都没什么科幻鉴赏力，根本不理解科幻。
最终整出来的科幻设定和美学完全不统一，那个远程遥控虚拟作战室和《安德森的游戏》，《环太平洋》等的虚拟作战室比较一下，就知道为啥观众受不了他了。鹿晗有再作，不过观众把问题集中在他身上了。
《流浪地球》导演郭帆的科幻鉴赏力基本是够了，掌控力也是有的，但拿到美国比明显不是顶尖的，但是还远远不够。
最后，希望中国科幻和国产流行文化产业越来越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