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洗澡，直播群百人“静静围观”！揭秘摄像头偷拍黑色产业链

12月10日凌晨2点，一位女士走进卫生间，脱光衣服洗澡。众所周知，卫生间上方的出风口藏着一个摄像头，正在运行。

这是法治日报记者在直播开始时的一个聊天群里看到的画面。如果想继续看，就得付费进入直播群。当时虽然已经是深夜，但还是有上百人留在直播群里“静静观看”这位女士。

近年来，照相机被广泛使用，许多人在家里安装了照相机。但是，这个市场已经被一些不法分子盯上了。他们利用黑客技术破解并控制家用摄像头，将监控摄像头转换成偷拍，出售扫描破解摄像软件，或者在酒店房间、出租屋等地秘密安装摄像头，出售自己秘密拍摄的隐私图片牟利。更有甚者，在厕所、地铁、公交车等地方通过手机或改装设备偷拍。在一个大型聊天群里，全国多个城市也有出售“厕所地图”的案例。

事实上，近年来，国家有关部门一直在加大对偷拍和非法销售相关设备的打击力度。除了法律和执法的刚性，很多反偷拍的技术和软件设备也应运而生。器材商、偷拍者、打击和防范偷拍者之间的较量一直在进行。

装备销售由明转暗，定制五花八门。

随着相关部门的不断打击，线下买卖针孔或微型摄像头的生意收敛了很多。

“你想买个针孔摄像机吗？这个东西是违法的，不允许卖。你去别处问也是一样的。”12月14日，法治日报记者前往天津某大型数码广场询问针孔或微型摄像头的销售情况，一家店铺给出了如此明确的答复。

随后几天，记者走访了天津多个数码城，以及街头的电脑维修、监控、安装店，大部分店主听说后都直接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与线下销售不同的是，网上销售偷拍相机的生意蓬勃发展。这个关于偷拍的生意正在由明转暗，黑色产业链还在暗流涌动。

记者在几个电商平台上搜索后发现，有很多卖针孔或微型摄像头的店铺:打火机、u盘、带夜视功能的车钥匙、高清视频眼镜、充电宝，甚至洗面奶、电子闹钟、剃须刀、蓝牙音箱、万年历等日常用品都被改装成了摄像头，变成了偷拍。据卖家介绍，这些摄像头可以长时间袖手旁观，可以远程监控。

有卖家告诉记者，这些“日用品”因为基本功能不受影响，不容易被注意到，价格从几百元到两千元不等。

一位手机摄像头定制卖家表示，改装后的手机看起来和普通手机没什么区别。摄像头位于耳机、侧面等。即使手机平放在桌子上，旁边的物品也能清晰地拍下来。这款手机价格一两千元。如果买家把自己的手机邮寄过来修改，只需要120元。“这种改装手机主要用于地铁、楼梯、厕所等地方偷拍，很少有人发现。”。

除了卖偷拍，记者发现还有人在卖摄像头id，花一两百元可以买几百个id。现在很多家用摄像头密码都没有修改，采用初始默认用户名和密码。如果有人获得这些摄像头id，他们就可以观看监控视频的实时图像。

在一个聊天群里，有卖家声称只需220元就可以在家庭病床、家庭厕所、SPA按摩店、更衣室、酒店购买观看30个摄像头，320元购买60个摄像头，420元购买100个摄像头。价格越高，摄像头的位置就越私密和有针对性，甚至包括出租屋、舞蹈室、幼师休息室等场所。

记者从专业人士处了解到，上述卖家的“操作秘诀”是利用监控摄像头的漏洞，对密码较弱的设备进行全网扫描，并配合手机特洛伊使用软件程序，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非法访问监控摄像头，从而远程控制监控摄像头，实现在线观看和回放监控视频的功能。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在简单的用户名和密码设置，山寨或者小品牌产品中。

还有的卖家“躲在国外”规避风险。一个叫“鱼先生”的卖家，卖各种针孔相机。为了规避风险，他开发了很多“线下”产品。记者华300元买了一个u盘针孔摄像头，第二天被告知负责送货的下线“可能被抓了”，但他并不担心被“坦白”，因为他“不在国内”。

在支付方式上，一些卖家也尽量避免直接转账支付，多以密码红包的形式。

记者发现，除了偷拍设备，还有一些app可以作为偷拍工具。例如“安全摄像头”具有强大的秘密拍摄功能，支持用户手机锁屏和后台运行拍摄的功能，支持静音拍摄和后台拍摄，拍摄的照片或视频全部支持私密保存。目前该应用已经在各大应用商店下架。

偷拍群体很大，图片视频明码标价。

谁在拍照？记者卧底几个聊天群发现，现在的偷拍群已经越来越细化，分工明确:有专门拍厕所的，有专门拍酒店的，还有专门偷拍直播的。

这些聊天群从几十个到上万个不等。记者加入的一个海外群有3万多人，每天都有大量成员加入或离开该群。一些聊天群正在全国许多城市出售“厕所地图”。一位群主告诉记者，他在全国大中小城市都有“宝库”，很多都通过了“验证”。所谓宝地，就是厕所里容易偷拍，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验证的意思是有人偷拍并上传了这里厕所的视频图片。

记者注意到，这些群非常活跃，群成员分布在全国各地。很多人会在群里找“伙伴”一起偷拍或者分享“宝藏”。他们不仅给年轻女性拍照，也给男性和老年人拍照。

据群里的一位摄影师说，一些小城市的县城“非常适合拍摄厕所的偷拍照片”，因为这里的老厕所很多，门板空缝隙大，清洁人员也不经常打扫。“我偷偷进过几次女厕所，都没被发现。”

记者花50元买了一张某地的“厕所地图”，发现上面每个地方都标注了详细的注意事项，比如“照明良好，注意清洁”、“外人随意进入，不能严格掌握”、“上午11点至下午2点打扫卫生”。卖家还承诺，以后有什么更新会及时告诉记者，如果记者手里有好的马桶，也可以告诉他。

记者询问一群管理员得知，进入录播群需要缴纳200元费用，里面有2016年到近期的完整视频。在直播群里，偷拍的位置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一般是200元到500元。买家可以花钱指定偷拍的地点进行现场观看；付款后，下载对方提供的软件，登录账号，可以看到指定地点的具体场景。

很多偷拍者匿名交流不是通过国产软件，而是通过国外社交软件。大部分人会通过缩写、代码、语音等方式避开“偷拍”、“针孔摄像头”等关键词。如果有资源需求，只能通过私聊或者私信群主。

还有一个群，专门拍别人曝光的照片。她们撩起裙子拍摄私处。记者发现，这款国外社交软件目前已经积累了9万“粉丝”，新一批“粉丝”可以领取100G福利视频图片。

偷拍的地点不限于酒店、更衣室、厕所。有人会以维修下水道为由，偷偷进入出租屋安装偷拍，也有偷拍飞机上的人和学校的学生。

偷拍获得的图片或视频被用来牟取暴利。在多个聊天群里，这些图片或视频都有明确的标注，只要几元到几百元不等的“作品”你都可以看；还可以一次性支付88元、128元或其他金额进入VIP群，这样不仅可以看到当前的资源，还可以免费观看更新的资源；如果自带“原创作品”，还可以免入场费。

治理需要加强，黑色产业链需要斩断。

面对偷拍这个隐秘而强大的产业链，个人增强防范意识，掌握偷拍防范技巧是非常重要的。

公开资料显示，目前防偷拍找小摄像头有四种:拉上窗帘，关灯，用手机摄像头拍一圈找红灯；下载各种防偷拍进行测试；购买信号检测器进行检测；使用热像仪或其他专业反偷拍设备。

记者注意到，第三方测评机构对上述反偷拍技术的测评结果显示，第一种反偷拍技术基本失败，因为大多数偷拍者已经改用不反光或不发射红外线的相机，而相机隐藏的地方也越来越隐蔽。那些防偷拍App和信号探测仪的“防偷拍”噱头比较突出，实际作用不大。热像仪虽然效果好，但是成本高。一个热像仪要几千元，效果更好的防偷拍相机要几万元以上。有些摄像头需要特殊的设备来检测。

近年来，国家有关部门一直在加大打击偷拍和非法销售相关设备的力度。

我国《刑法》第二百八十三条规定，非法生产、销售间谍专用器材或者窃听、窃照专用器材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哪怕只是安装类似设备，也可能涉嫌违法。我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规定，偷窥、窃取、窃听、散布他人隐私的，处5日以下拘留或者500元以下罚款；情节严重的，处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500元以下罚款。

今年5月至8月，中央网信办会同工信部、公安部、市场监管总局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了摄像头偷窥黑产集中治理行动。公安机关抓获犯罪嫌疑人59名，收缴窃听窃照器材1500余套。

12月2日，江苏常州警方通报，一个摄像头拍摄背后的黑色产业链被摧毁，37名犯罪嫌疑人被抓获，覆盖全国14个省市。

常州经开公安分局网安大队民警陈思宇告诉记者，如果在酒店内部安装摄像头偷拍，将按照非法使用窃听窃照专用器材罪处理；单纯出售或者交换家庭摄像头账号的，以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罪论处。

为治理问题app，工信部近期组织对18个行业代表性视频监控云平台进行检查，发现处理未授权操作等一批高危漏洞；全面排查联网摄像机安全隐患，发现弱密码、未授权访问、远程执行命令等摄像机漏洞4万余个，取证处置500余个。

在中国政法大学传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朱伟看来，酒店等场所的管理者应当尽到安全保障义务。反偷拍设备对消费者来说成本高，对酒店来说成本低。酒店可以在开房前后自行纠正，在酒店发现针孔摄像头后对相关人员进行罚款等处罚。相关部门也要加强对偷拍的酒店等场所安保工作的检查，让针孔摄像头无所遁形。

受访专家认为，平台对销售微型摄像机，尤其是可能用于偷拍的摄像机负有“明知”或“应知”的法律责任；卖方对此也负有主要责任。如果购买者购买了该设备，并用于窥探他人隐私、录屏或传播出去，将根据具体用途确定，可能承担民事或刑事责任。核心点是相关设备是否有任何实质性合法用途。

“平台和相关监管部门应加强监控，通过关键信息筛选切断产业链。”朱伟说。

专栏主编:秦虹文字编辑:曹飞标题来源:视觉中国图片编辑:颜夕

来源:作者:法治日报张守坤韩丹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