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窝囊地活成了一部黑白喜剧,让看客们笑得悲凉
这张图,很多人都看过:
亲爱的,对不起,抱着砖,我就不能抱你;
放下砖,我就不能养你。
这图,当时也被用来形容30多岁男人的状态。
砖这个词,可以代替很多东西。
可事实是,大部分人的砖,并非温饱问题。
他们的烦恼,是诸如小孩子要上的兴趣班太贵,是房价太高,是今天汽油又涨价了。。。
但是也有一部分人,他们的砖是真正属于底层类型。
他们压根没有资格考虑上面这些问题。
他们要考虑的,是一日三餐的着落。
是今天捡破烂换的钱,买一个便当后还能不能剩。
对他们来说,实现个人价值这种事,是不现实的。
这类底层人的生活,颜色是黑白的。
导演黄信尧这么描述这类人:
社会常常要讲公平正义,但在他们的生活当中,应该是没有这四个字,毕竟光是要捧着饭碗就没力气了,哪儿还有力气去讲这些有的没的。
站在这些底层人对立面的,是一类有钱人。
他们声色犬马,黑白两道都有人,相互勾结。
他们天天透支健康,白天操心晚上操力。
这类人,他们的生活,颜色是彩色的。
如果要用一个说法来概括的话,小丑觉得是这样:
彩色生活的人,有资格讨论生命;
黑白生活的人,只能讨生活。
导演黄信尧还这么戏谑:
有钱人的生活是卡乐佛(colourful),没钱的人只能在旁边拍手喊万得佛(wonderful)。
于是,黄信尧在这两种人当中,嵌入一个楔子:佛,然后,拍了一部黑色喜剧,豆瓣8.6分:
《大佛普拉斯》
这个金马奖横扫多项奖项的台湾电影(闽南语对白),相信最近相关内容您看了不少。
所以获得多少奖项,小丑在这里就不复述了。
剧情,也不再从头到尾给您捋一遍了,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信息。
但小丑还是想插一句,所谓的有钱人,底层人,只是特指,不是一杆子打死。
毕竟,有钱人也有好的,底层人也有不好的。
而电影中,有钱人和穷人阶级,直接被笼统地分成两个对立面。
一个色彩缤纷的人生,和一个让人发笑的黑白人生。
而这还是一部喜剧电影,只是让看客们笑得悲凉。
《大佛普拉斯》,是导演黄信尧改编自己的短片《大佛》而成。
那普拉斯没别的意思,就是plus的音译,加强版。
里面,生活于社会底层的边缘人肚财,30好几了,却依然过着捡破烂的生活。
朋友来去就那么2,3个,女朋友别妄想了。
他也只有遇到朋友菜脯,才能嚣张嘚瑟一些。
因为,菜脯跟他同样也是底层边缘人:
职业是一家工厂的夜班保安。
菜脯也是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人。
晚上上班,白天兼职。
若白天干的不好,还会被老大过来踹一脚,顺便问候下他老娘。
菜脯也不敢发作,谁让老娘正躺在医院。
那天,菜脯做了件很可笑的事:
白班下班后到医院,菜脯要请护士给老娘打个吊瓶。
护士说,下班啦,没空。
接着,下一秒的镜头是,菜脯DIY了一套移动吊瓶。
好笑吗?
有些。
悲凉吗?
悲凉。
而片中贫富两个阶层的对立,小丑觉得还颇有些许味道。
有一天,肚财和菜脯找到了一个很无聊的找乐方法。
--偷偷拿出菜脯老板黄启文(英文名kevin)的行车记录仪,调出其中的内容打发无聊。
当然,两人心里也不是有什么崇高的目的。
猎奇,猎点八卦加现实版情色小电影。
由于行车记录仪在车上的摆放视角原因,因此,肚财和菜脯看到的,只有车头,以及车子走过的一条条路。
听到的,却是足以让两人想入非非的声音。
所以,从这个角度,无论是意义还是实际,都是一种偷窥。
但是这样的偷窥却带着浓浓的黑色幽默。
明明,肚财和菜脯做的是猥琐之事。
但两人偷窥到的事,更猥琐。
那已经结婚的启文董有个嗜好,扒七啊(闽南语,意为把妹)。
而启文董的行事地点,有一部分是在车里。
在这里,导演就用颜色为观众划开了界限。
同样是猥琐,电脑前看视频的菜脯和肚财,世界是黑白的。
可是两人在电脑里看到启文董行车记录仪里的世界,是彩色的。
而大小猥琐一比较,反而这小猥琐事件生成了一种让人同情的感觉。。。
对于,片名中有佛,自然也要聊到佛。
有钱的启文董,开了家艺术公司。
他承接了一个工程:为某个寺庙项目做一尊佛像。
完工后,寺庙代表来验货了。
供需双方的会面,则是在一团和气下,针锋相对。
表面上,都是在表达自己的观点。
那些观点还要装着很虔诚的样子,每句话都要以“阿弥陀佛”结尾。
即使要爆发了,也要用温和的语气,以佛之名说出:
师姐,你会不会有人说你胖?如果有人这样说的话,我是不会说你胖。。。阿弥陀佛。
然后寺庙方的代表回一句:
我不管你是陈委员还是高委员,就好像我不会拿你和你旁边这位小姐的话题来讲,我也不会去讨论,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是什么啦。。。阿弥陀佛。
讽刺的是,佛长啥样,明明没人看过,但每个人却非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出一尊佛来。
这些有钱人说起佛像,精神,却也头头是道。
渐渐地,在双方的这场对峙中,佛像被抛到了一边。
佛长啥样不重要,长成这些人心中的模样才重要。
而佛的长相,取决于哪一方心平气和地吵赢这场架。
同样求神拜佛,肚财和菜脯的境遇就不同了。
这两人,因为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没有解决法门,只好去拜佛求答案。
这时候,佛在上,佛的代理人(寺庙人员)这么对待这两临时抱佛脚的信徒:
肚财求到的签,内容大意是:
要好好做人,孝敬父母。
在我们看客看来,又是笑点:
说了等于白说嘛。
可是,再进一层想呢?
佛的“代言人”,是懂得看人的。
从肚财和菜脯身上捞不到油水,干嘛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如果,来的是有钱人,那估计就是另一番设计,然后哄着有钱人贡献香火钱了吧?
再讽刺的是,两人求佛无门,退而求此次地去拜老蒋。
看护老蒋庙的,是两人朋友的伯父(台湾小亮哥扮演)。
结果呢?
这个伯父还是挺够意思,至少,虽然小庙冷清,但却没有欺骗两人。
这么一句:
这神喔,有时候也会挑人耶。
明明片名里面有“大佛”两字。
但,佛对于片中对立的两个阶层的人,都起不到作用。
启文董们不需要佛,他们需要的是借佛之名,让金主掏钱。
菜脯和肚财是需要佛之安慰的,但他们偏偏又站在佛光被人为遮挡的阴暗角落。
这种黑色的悲凉,每日每夜存在于菜脯和肚财的生活中。
肚财说:这个世界是三分靠作弊,七分靠背景。
但很奇怪,肚财和菜脯这十分都没有,却也存在于这世界上。
然后,被这生活的沉重压力,压得每天过着机械化运动的生活。
麻木的,是追求(或者说没资格谈追求)。
肚财和兄弟分享的好料,是捡来的冷冰冰的剩饭。
菜脯抱怨饭菜干嘛冷冰冰,肚财一句:
有的吃就不错啦,还是我去得早才能抢到呢。
仿佛,两人在集装箱改成的保安室里吃的,是大排长龙的饭店里的一级货色。
吃饭,要配电视,没配电视怎么吃得下去。
疗愈,一个中年男人靠夹娃娃来进行。
生活,靠看着情色杂志,再加上自己的YY,来满足精神所需。
刺激,靠偷窥启文董的隐私,将别人生活中的颜色,抠点边角料下来,填进自己黑白的生命里。
如果按照现在的说法,或许,两人就是他们自己的大佛。
因为,他们的生命,已经记不清从哪一年哪一天开始就进入佛系状态了。
生活,没法随缘,只能随便。
可悲的是,或许,他们的上一代,再上去一代两代,有可能和他们一个状态。
尽管很多朋友已经看过本片,但我还是不想过多剧透。
反正,除了这些内容,电影还有悬疑元素。
那悬疑,是从潘多拉的盒子里飞出来的,那盒子就是启文董的行车记录仪。
逐渐的,两人打开这个盒子后,就开始走向更深的深渊。
只是,那结局虽悲,但却依然好笑。
想起来,有一天,菜脯和肚财在讨论着有钱的启文董的时候,菜脯说了一句:
有一天,我要是发达了,也要向老板那样起个英文名。
其实,我仍然是这个观点。
如果,位置对调,假设有一天真让菜脯和肚财发达了,他们就能变得比启文董好吗?
我看,变好,变坏,或者变成另一个启文董的可能性,分别是100%/3。
但是,这种发达梦,他们也就只能做做。
在他们让人看起来好笑的故事里,“机会是靠自己创造,不是靠别人给的”这样的鸡汤,对他们来说都是奢侈。
他们的生活是麻木的,希望是奢侈的,吃饱饭才是现实的。
他们应该也是那种会被父母拿来教育小孩的教材:
你不好好读书,以后就像菜脯和肚财那样。
他们的生活,活成了一出别人眼里的喜剧。
只是,那颜色,是黑白的。
那喜感,是悲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