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文化周末版：小馆记，光明小乡展览馆

作者:陈伟文

小餐馆或小吃店的风味往往令人印象深刻，因“小”而浓缩而鲜明的民间风味大概也不会让人失望。

一个

在金华兰溪，人民路有一家鸡胗店，晚上9点以后好像还在营业。那时候门还没开，我们就站在门外等着，一副近乎痴情的样子。本去了鸡胗，外酥里嫩，洋葱的香味混合着鸡蛋的香味。米粥不想帮忙。第一口，粥的香味优雅地在口中升起，到达上颚后扩散开来。那一瞬间带给口中的温柔与体贴，让人想起《随园食单》里说的话:“势必使水与米和谐，软腻，而后谓之粥。”

以前，我从来不觉得粥有什么特别。《周树》载“黄帝始煮谷为粥”，这是中国人早餐桌上最常见的一种，并不起眼。但是兰溪人民路这碗加了一点碱的粥，突然让我感受到了粥的状态，一言不合就浪漫。难怪秦雪先生在《红楼梦》中写到粥的时候有六七个回复。

以后每次回老家兰溪，我都会去喝一碗粥。

二

在成都黄龙，寒冷让我和妈妈放弃了上山，在山脚下徘徊。有很多摊位卖青稞糕，炸的黄黄的，薄薄的，爽口，热气宜人。因为冷，不知道吃了多少。需要多少块蛋糕才能赶走体内的寒气？

那是我和妈妈一起为数不多的旅行之一，因为想法不同，我们有过几次尴尬的旅行。现在由于身体原因，母亲几乎没有出过远门。我后悔了。我应该让她去旅行，我不应该这么不耐烦。

在那次旅行中，我们从黄龙回到成都，那里半夜下着大雨。第二天，听说一辆晚了几个小时行驶的大巴车因鲁豫泥石流发生事故，几名乘客遇难。他们也是从黄龙下来的，我想他们应该吃过黄油煎的青稞饼。

三

江西小城太和，是一个美食气息浓厚的地方。太和西北的河市镇，因以前的粮食交易而得名，名字充满了古老的味道。

在食物端上来之前，我声明我早餐吃得太多了，不能再吃了。先上一碗鸡汤糊，里面有豆腐渣之类的。看起来没什么奇怪的，吃起来也很好吃。让人想起了王增茂先生的家乡菜“王豆腐”，与南昌传统名菜“糊汤”(又称“福汤”)颇为相似，只是更稀一些，像是一种淡水墨汁。

喝了几勺汤，发现“早餐吃多了”的说法言之过早。

另一盘鸡，据说是没加一滴水煮出来的，香味四溢。姜和酒混合着鸡的鲜美，让我的味蕾发生奇妙的变化——也许这就是《射雕英雄传》中九指丐帮帮主洪最爱吃的“丐帮鸡”？

另一盘黄颡鱼(别名“黄姑娘”、“黄咬人”)也很惊艳。这是未受污染的河流的味道。是沈从文先生在《湘杏笔记》里写的:“我还缺乏描写河鱼滋味的力量。”

四

南昌，一家藏在巷子里的小吃店，有“墨鱼肉饼粉”的招牌，大粗瓷蓝边海碗，白米线，青蒜，墨鱼肉饼，米线香滑——米线和肉饼汤是南昌特色小吃，但我只在这家小店吃过。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找到这个“宝藏店”的。我大概吃了七七四十九碗，直到消失——有一天下午，我从外地回来，我当时的男朋友和我现在的老公特意去了一趟，店里空一片狼藉。

呆在原地。街坊说老街改造了，店面没了。

我问过他们这件事，但是没有确切的消息。是动了还是没开？老板是个小个子，绰号“矮子”。他带着蓝碗里美味的墨鱼肉饼去了哪里？这种失落几乎就像爱情的莫名消失。我只是想自费在当地的晚报上发表，寻找灵感。

根据味蕾的记忆，在家尝试了几次，直到放弃。材料是一样的，但不是蓝边碗里的味道。

或许，只有坐在那条喧嚣的老街上，从早到晚穿梭着食客的小店里，才能吃到让你嘴里每一个细胞都在跳舞的味道。

五

上海漕溪路上的一家苏州面馆。菜单上写着“辣肉面”。苏州，辣肉面？没想到，真的好热，够热，够热。旁边一对情侣要这种面，姑娘辣得吸气，却不停筷子。男孩微笑着递过水，看着她吃。

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半条命，沈和顾第一次见面的那家餐厅，还有那油腻的凳子。他和舒慧走进来，三个人点了蛤蜊汤。之后他们经常去北方的小饭馆吃饭，三个人凑在一起三菜一汤，让桌子看起来更丰富。有时候，三个人站在街上烤红薯当饭吃也是可以的。那时候他们都还小，不知道未来彼此等待的命运是如此复杂，尤其是满震，她在再次遇见石俊的时候，已经读完了所有的沧桑。

十几年后再见面，还是在餐厅。长时间的停顿后，满震说，“石军，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小饭馆里，她圆圆的脸，蓬松的头发，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旧羊皮大衣，一个人坐在那里玩红色的羊毛手套。再见了，她的手上和心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

反正那些小餐馆，她会记得的，对吧？这里收藏了她最美好的回忆。

这些小饭馆、小吃店里，有多少关于爱情的回忆？他们经常藏在巷子深处。两人相逢在膝下，一碗馄饨一盘肠粉也能吃出幸福。

“爱情都是水”，小吃店用它的好处和美好帮助了很多情侣，然后在他们不再年轻之后，认识了很多人，看了很多景点，吃了很多好东西，就变成了深夜突然冒出来的回忆。

有哪些让你终生难忘的小博物馆？

愿小馆长拯救它。

光明日报(2022年9月9日15版)

来源:光明网-光明日报